《教诫拔嗟国优填王大乘经》

  • 甘珠尔 · 新译 · Toh0215 · 教诫拔嗟国优填王大乘经
  • Rājadeśanāmamahāyānasūtra
  • རྒྱལ་པོ་ལ་གདམས་པ་ཞེས་བྱ་བ་ཐེག་པ་ཆེན་པོའི་མདོ།
教诫拔嗟国优填王大乘经有声书

题解

本经记载佛陀教诫优填王(应修习无我以战胜我执大敌)的故事:佛陀在波罗奈大城为大众说法时,观知调伏拔嗟国优填王的时机已到,便偕会众前往拔嗟国。途中,恰遇优填王率领四军,前往征讨建志补罗。因古印度文化认为,征战途中遇到沙门,是不祥之兆。因此优填王怒而取箭,射向佛陀。但箭却在空中盘旋,并宣说了关于瞋恚能生痛苦的偈颂。优填王随即对佛陀心生信乐,向佛陀顶礼后,坐在一边。

于是,佛陀教诫优填王,他一直引以为豪的胜绩其实是微不足道的,真正的大敌是「我执」。紧接着,佛陀讲解了战胜「我执」大敌的方法,即两种无我——人无我和法无我,并进一步阐释了超越轮回和涅槃的见地:「没有『有』和『无』的两边,从而也没有『中间』」。佛陀教诫优填王,像这样修习无我,就能根除我执与轮回。最终,优填王领悟「我执」才是真敌,于是立誓修习无我,战胜「我执」大敌。(圆满法藏.佛典汉译 编辑部)

佛经语文体版

敬礼一切佛菩萨。

如是我闻:一时,世尊在波罗奈大城1为众说法。尔时,[世尊]观知:调伏拔嗟国优填王2,正是其时,即将大众往拔嗟国。[彼时,]拔嗟国优填王出动四军,欲征建志大城3,遇佛于途,乃怒曰:「今遇不祥如斯,理应杀之!」旋取钺镞箭,射向世尊。尔时,其箭回旋空中,而出是语:

「瞋恚能生苦,亦使今世疲,

复能生斗诤,令受地狱苦,

是故当断除 瞋恚与斗诤。」

优填王闻是语已,即于世尊心生信乐,乃礼[世尊],退坐一面。

世尊告曰:「大王!斗诤能使今世疲劳,后世更生恶趣,何故常兴斗诤?」

王白言:「乔答摩!凡我征战,唯胜不败。以是之故,好乐军战。」

世尊告曰:「大王!此敌小弱。大王!尚有一敌,怨害为大。」

王问曰:「彼敌云何?」

世尊告曰:「大敌名为我执烦恼。」

王白言:「彼敌如何?愿为我说。」

世尊告曰:

「『我执分别』之大敌,虽则如幻无实有,

然从无始住于我。我之法身如意宝,

初始即为敌所窃,藏于诸『相』稠林间,

我今受缚仍轮转。

世间怨敌夺命财,于彼能忍资福德;

此敌能断寂灭乐,乃至解脱之命根。

亲近习染损福德,更溺生死淤泥中。」

王问曰:「共彼大敌,云何斗战?」

世尊告曰:

「于彼『虚妄分别』敌,如是对阵斗战之:

以信筑造施戒城,具善法军披忍铠,

执精进鞭引禅弓,无我空箭杀我执。」

王白言:「云何无我?愿为我说。」

世尊告曰:

「大王!当听人无我:云何人即五蕴续?

烦恼业因之所生,有漏蕴果即人我。

众生皆执身为我,又复于我生贪着,

唯恐死病与饥寒,誉则生喜毁则忧。

缘彼则入外道见。所谓我者非为有,

依蕴假立故不真。名字非我假安立。

骨肉大种所集聚,犹外墙故身非我。

心无实有亦非我。

「大王!当听法无我:无作者故持相故,

法即色等诸实有。彼乃有相邪分别,

与见相违故非有。内外法中遮实有,

除此莫能更觅空,显相当体即空故;

非以析为无常故,虚妄假立而名空。

「显无自性云何现?

轮涅虽俱名为有,然实不住『有』、『无』、『中』:

轮回自性境与心,境者无实如是观──

自显析尘至邻虚,诸显现为实有者,

皆悉如梦而唯心;心亦离诸形色等,

是故轮回空无我。无轮回故无涅槃,

『有』不成故『无』亦尔,无二边故亦无『中』。

大王如是修无我,我执轮回当根绝。」

王白言:「我从昔来,执非敌为敌,故为瞋恚之所逼恼。今识真敌,为胜彼故,当于无我,心生信解。」

世尊告曰:「善哉!大王!『我执』之敌败矣!」

世尊说是语已,拔嗟国优填王等皆大欢喜,于世尊所说,称扬赞叹。

教诫拔嗟国优填王大乘经

印度和尚施戒、佛僧耶谢德翻译、抉择。

现代语体版

敬礼一切佛菩萨。

如是我闻:一时,世尊在波罗奈大城为大众说法。当时,世尊观见到,调伏拔嗟国优填王的时机已经来临,便与会众一同前往拔嗟国。路途中,遇到拔嗟国优填王正发动四军,企图征服建志大城。优填王怒气冲冲地说道:「[出征途中竟然]遇到如此不祥[之人],应该杀了他!」说完即取出一支钺镞箭,射向世尊。接着,那支箭在空中盘旋,一边说道:

「瞋恚能生苦,亦使今世疲,

复能生斗诤,令受地狱苦,

是故当断除 瞋恚与斗诤。」

(「瞋恚只能造成痛苦,令今世疲顿,

也会招致冲突与争执,并在来世感召地狱苦果。

因此应当断除瞋恚与斗诤。」)

优填王听到这席话,便对世尊生起信服和景仰,于是顶礼[世尊],退坐到一边。

世尊向优填王说道:「大王!斗诤会使人今世疲顿,后世投生恶趣。您为何总是与人斗诤不休?」

优填王回答世尊道:「乔答摩!我与人争战,只有胜绩,从未失败过。所以我喜爱军事战争。」

世尊回答道:「大王!这只不过是微小的敌人罢了。大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只会害人的大敌。」

优填王问道:「这敌人是谁?」

世尊说:「这大敌名叫『我执』烦恼。」

优填王问:「这敌人是什么样的?请为我解说。」

世尊晓谕道:

「『我执分别』之大敌,虽则如幻无实有,

然从无始住于我。我之法身如意宝,

初始即为敌所窃,藏于诸『相』稠林间,

我今受缚仍轮转。

世间怨敌夺命财,于彼能忍资福德;

此敌能断寂灭乐,乃至解脱之命根。

亲近习染损福德,更溺生死淤泥中。」

(「『我执分别』这个大敌,虽然如同幻象,并非实有,

但无始以来就住在『我』之中。我的法身如意宝,

从一开始就被这个敌人偷走,藏在『相』的稠密丛林之中,

到今日仍然将『我』束缚在轮回中,漂泊沈沦。

世间的仇敌只会劫夺我的生命和财富,如果对他们修持安忍,还能够圆满福德资粮;

然而这个大敌劫夺的却是寂静和安乐,还会切断解脱的慧命之根,

对其亲近习染只会损减自己的福德,陷入轮回的泥潭。」)

优填王问道:「怎么战胜这个大敌呢?」

世尊解释道:

「于彼『虚妄分别』敌,如是对阵斗战之:

以信筑造施戒城,具善法军披忍铠,

执精进鞭引禅弓,无我空箭杀我执。」

(「『虚妄分别』这个大敌,如此排兵布阵便能加以击败:

用『信心』筑造『布施』和『持戒』的堡垒,召募『善法』的军队,披上『安忍』的铠甲,

手执『精进』之鞭,拉开『禅定』之弓,射出『无我空性』的箭矢,便能击杀我执。」)

优填王问道:「所谓『无我』是什么呢?请为我解说。」

世尊开示道:

「大王!当听人无我:云何人即五蕴续?

烦恼业因之所生,有漏蕴果即人我。

众生皆执身为我,又复于我生贪着,

唯恐死病与饥寒,誉则生喜毁则忧。

缘彼则入外道见。所谓我者非为有,

依蕴假立故不真。名字非我假安立。

骨肉大种所集聚,犹外墙故身非我。

心无实有亦非我。

(「关于『人无我』,请大王谛听:补特伽罗即是五蕴的相续,为什么呢?

由业和烦恼产生的有漏蕴之果,即是补特伽罗我(人我)。

有情众生各自执着身体为自我,从而对自我生起贪着,

对死亡、疾病、饥饿和寒冷感到恐惧,受到赞誉会欢喜,受到讥毁则会不悦。

缘取自我就会落入外道的见地。所谓『我』,其实并非实存,

而是假立于五蕴之上,所以不是真实的:名字仅仅是假立的,所以不是『我』。

至于身体,因为骨头、血肉等等,是大种聚合[堆砌]而成,就好比是外墙一样,也不是『我』,

心是无有实体的,所以也不是『我』。)

「大王!当听法无我:无作者故持相故,

法即色等诸实有。彼乃有相邪分别,

与见相违故非有。内外法中遮实有,

除此莫能更觅空,显相当体即空故;

非以析为无常故,虚妄假立而名空。

(「关于『法无我』,请大王谛听:法,是指色等一切实有法,

能持自相,而且没有一个能作者,所以[法我执]属于有相的邪曲分别。

因为与[究竟]见地相违,所以不是实有。为什么呢?在内外诸法之中断除实有后,

并不会找到空性,这是因为显相自身即是空性;

不是仅仅通过拆解、分析为无常,便虚妄假立为空。)

「显无自性云何现?

轮涅虽俱名为有,然实不住『有』、『无』、『中』:

轮回自性境与心,境者无实如是观──

自显析尘至邻虚,诸显现为实有者,

皆悉如梦而唯心;心亦离诸形色等,

是故轮回空无我。无轮回故无涅槃,

『有』不成故『无』亦尔,无二边故亦无『中』。

大王如是修无我,我执轮回当根绝。」

(「既然显相没有自性,那是如何现前的呢?

轮回和涅槃虽然共同被称作『有』,但其实不住于『有』、『无』、『中』的任何一者:

轮回的自性即是心和境二者。应当这样观察境的无实:

将显相拆解为微尘,一直拆到无分微尘;显现为实有的一切事物,

其实都是心,犹如梦境一般;心也不具有各种颜色、形状等等,

因此轮回是空无我的。既然轮回是无,那么涅槃也是无。

既然『有』不成立,则『无』也不成立;『有』『无』二边都不成立,那么『中』也不成立。

大王如果这样修持无我,一定能够根除我执与轮回。」)

优填王禀告世尊道:「我从以往至今,都将假敌认作真敌,所以一直受瞋恚逼迫而烦恼。如今[总算]认出了真敌,为了战胜它,我要对『无我』生起信解。」

世尊说:「善哉,大王!您已经战胜了『我执』这个大敌。」

世尊给予此般开示后,拔嗟国优填王等人皆大欢喜,咸皆称扬赞叹世尊所言。

教诫拔嗟国优填王大乘经

印度和尚施戒、佛僧耶谢德翻译、抉择。

  1. 波罗奈大城:原文写作གྲོང་ཁྱེར་ཆེན་པོ་བཱ་རཱ་ཎ་སཱི,即婆罗痆斯大城,今之瓦拉那西(Varanasi)。参见《大唐西域记(校点本)》卷七:「婆罗痆斯国,周四千余里。国大都城西临殑伽河,长十八九里,广五六里。」(CBETA, B1, no. 80) ↩︎
  2. 拔嗟国优填王:原文写作བད་ས(་ལ)འི་རྒྱལ་པོ་འཆར་བྱེད,梵文作Udayanavatsarāja,参见《增壹阿含经》卷二十八:「我是拔嗟国王,名曰优填。」(CBETA, T02, no. 125)。其他经典亦有将国名与王名合并而意译作「出爱王」、「日子王」(参见《瑜伽师地论》、《大唐西域记》、《佛说大乘日子王所问经》等),但因本经单独提及拔嗟国,故将国名与王名分开音译。 ↩︎
  3. 建志大城:原文写作གྲོང་ཁྱེར་ཆེན་པོ་གསེར་ཅན་ཞེས་བྱ་བ,梵文作Kāñcīpura,参见《大唐西域记(校点本)》卷十:「达罗毘荼国,周六千余里。国大都城号建志补罗,周三十余里。」(CBETA, B13, no. 8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