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圣梵天所问大乘经》收录于西藏大藏经(德格版)的经部,共一卷。篇幅虽短,然内容凝练,义理丰赡。
全经始于佛在毘舍离大林重楼阁,于某中夜时分入定大放光明,引得世间主大梵天前来礼赞佛并问法。梵天王问佛,菩萨应具备多少种法才能速疾成佛?佛陀回答道:只须一法,即「身随念」,便能速疾成佛。所谓身随念,意指:对于自己当下身的行住坐卧寤寐等威仪,时时随系,如实善知,并于独居静处时专意禅修,观身无常、不净、苦、无我,正念思择,如是便能于身不起贪、耽着及我所想,进而少欲知足,观空无厌,亲师敬戒,谨言慎行,由是便能以戒律严身,断除所有身方面的过失与恶行,成办与身相关的一切善品;进而善护自己的语,努力调伏自心。如是由「观心念住」,再进入以对治烦恼为重心的六度广说。亦即以布施、持戒、忍辱、精进、静虑、智慧,分别对治调伏悭吝、坏戒、损害、懈怠、散乱、恶慧等心。如是「诸法循观,随法念处」,便能令菩萨行者断恶趋善,法道日增,速成佛果。
因此本经佛答梵天以「身随念」虽名一法,实则是以一法为起点、为入口,逐次引发,步步转进,然后得证「一门遍入一切门,一法遍含一切法」的成就。其轨迹包括从小乘到大乘,从身到语到意三门,从念身、观心到依行六度,从持戒、修定到成就智慧,皆可见到法义实践的层层深入推展、涵蕴升华,以致圆熟。然全经重视基础乘,由切近处起修,终至开展大乘菩萨道的六度万行,迅疾成就佛果,应是为新学菩萨的善妙说法。(圆满法藏.佛典汉译编辑部)
敬礼一切佛菩萨。
如是我闻:一时,世尊1在毘舍离大林重楼阁2,与大比丘众3万二千人及诸菩萨摩诃萨俱。
世尊于中夜4,结跏趺坐,正念而住,有寻有伺5,定生喜乐,入于初禅。6从彼定起,无寻无伺,定生喜乐,入第二禅7。
从彼定起,离于喜贪8,具平等舍,亦具正念,住于妙乐9,入第三禅。
从彼定起,乐亦复断:前苦已断,忧喜皆泯,故无苦乐,具平等舍,正念清净,入第四禅。
复次,世尊从四禅起,入第三禅;从三禅起,入第二禅;从二禅起,入于初禅;从初禅起,入于三昧,名曰:如实应机于诸有情普现色身。
世尊既入如实应机于诸有情普现色身三昧顷,大放光明,威光妙德10而住。11[尔时,]娑婆世界主梵天王12居梵天处,乃见世尊威光妙德,三十二大士相,妙严其身,见已,即从梵世隐没,至光明所照13大林14,诣世尊所,去佛不远。
尔时,娑婆世界主梵天王作如是念:「诸佛世尊,难近难知。如今世尊既入三昧,我若仅出謦欬15之声,请佛16出定,是我之失17,是故我今定当以偈,仰请世尊出定。」
于是娑婆世界主梵天王偏袒右肩,向世尊所,合掌恭敬,头面礼佛,以如是偈,仰请世尊出定:
「极净无染垢,疗济诸有情,
贵显人天众,诸龙干闼婆18,
非人等大众,于彼献妙供,
须弥喻不动,如海莫可测,
诸魔无能撼,胜士牟尼者,
今已入禅定。21
无住无现相25,正士牟尼者,
今已入禅定。26
非寻思境界,亦非愚夫境,
超踰心心所,禅定到彼岸,
今已入禅定。27
救世如狮吼,牟尼似龙鸣,
其亦如皓月,勇士极清俊,
尔时,世尊既知娑婆世界主梵天主以偈颂请,身具跏趺,从三昧30起。既出定已,世尊为唤娑婆世界主梵天王,乃出謦欬声。娑婆世界主梵天王见世尊出定,仍结跏趺坐;见已,即往诣世尊所,遶佛三匝,头面礼世尊足,退坐一面,白世尊言31:
「我欲少问如来.应供.正等觉,若世尊听许,乃敢咨问。」问已,世尊告娑婆世界主梵天王曰:「梵天!如来定随汝欲,恣汝所问,为汝宣说,令汝欢喜。」
世尊既听许已,娑婆世界主梵天王乃白世尊言:「世尊!菩萨摩诃萨当成就几法32,乃能疾得无上正等菩提33?」
世尊告娑婆世界主梵天王曰:「梵天!若菩萨摩诃萨成就34一法,当能疾得无上正等菩提。云何一法?谓身随念。梵天!云何菩萨身随念?梵天!此中菩萨正知具念,行时如实知35行;正知具念,返时如实知返;卧时知卧,寐时知寐,出时知出,住时知住,正知具念,如实了知。」
「彼独居静处,入禅定36时,以无乱意,而观此身,乃言:『呜呼!此身不坚,无常,本性虚弱,37无坚实事,非无变易;是离散法,毕竟坏灭,因缘而生,如幻如露,常动38不住,脓臭不净;风吹日曝,终归坏朽、尘土、呕秽;多患疫病,数遭损害,常染疫疠,多所不适39,自然坏灭;骨锁相连,味臭漏泄,亦须侍养。』40以是正念,如实正观。
「彼以如是正念,如实了知身过,是故于身不起贪着,于身不起贪爱,于身不生我所之想。
「彼不顾身,故于命不起贪着,于命不起贪爱,于命不生我所之想。彼不顾身命,故以陋劣法衣、陋劣饮食、陋劣卧具、陋劣坐具、陋劣医药、陋劣资具等,即为满足。
「彼于同梵行所作,或具义利,或具善法,皆观为空41, 心无疲厌,不惊不惧,不生劳倦42。
「彼往亲教师43及轨范师处,具足正念,作如是想:『诸亲教师难得亲近,诸轨范师难得亲近,我往彼处,若以罪不善法,起现行故,为人讥呵,[令师]悬念于我,此非所宜。,非所宜也。』彼以如是因、缘、事,于诸学处,能善恭敬,精进善学,自然寂静,至于究竟。以是之故,往近亲教师及轨范师时,不惧不畏而往,无有惶怖,亦不现掉举相44。何以故?以其心怀恭敬,犹如新妇,慎行之故。彼以慎行故,能断身过,凡身恶行,皆悉能断。
「梵天!云何菩萨断除身过及身恶行?梵天!杀生者,是为菩萨身过及身恶行。梵天!不与取、非梵行45者,是为菩萨身过及身恶行。
「梵天!云何菩萨断杀?梵天!此中菩萨不为贪欲所使而断有情命,不为瞋恚、愚痴所使而断有情命。彼于他有情补特伽罗46,唯起我想,唯起可爱想,故不断他有情补特伽罗命,不自作,不教他作,亦不见作随喜;不割截,不自作,不教他作,亦不见作随喜;不捶打,不自作,不教他作,亦不见作随喜。47
「云何断不与取?梵天!此中菩萨于诸有情资具,谓:黄金、摩尼、真珠、琉璃、螺贝、碧玉、玻璃48、珊瑚、赤金、白银等,及诸衣服、诸庄严饰,钱财、谷米、库藏,种种乐具,不生贪着,于彼等物不作分别,亦不盗窃,[不自作,]不教他作,不见作随喜。彼于城中之物,或旷野物,若人未与,或未见许,乃至草芥,亦不取用。
「云何断非梵行?梵天!此中诸菩萨善护根门而住,好自慎护;游于和顺之处49,常具严护之念。彼具正念,乃能遍护其意,好自慎护身语。游于和顺处时,正念具足,心生是念:『假使有人,手捧细沙,极热烧燃,双手满掬,填覆眼目,其事尚易。以贪着心,观美女境,则非易也。何以故?今我观于美女境故,当于长时,破败招损,是难忍也。50』彼能如是于身随观,亦于饮食、住处、卧具、坐具等,好自正念而住,受用彼等,不起爱味,心无贪着。
「若受用时,视之以能生乐,彼应如是谛观:『现乐相者,反之即苦。此三界51中,诸有为52法,毕竟无乐。何以故?诸行无常故。诸慧性者53,岂于诸无常法,生安乐想?』梵天!菩萨受用时,唯[观其]能生苦,非能生乐。若为其苦所胜伏,心生烦恼,当如是住心:『此身须勤养护,以财贿54成之,不应以造苦持用此身,当以行善持用此身,以此安泰活命之身,成诸善法。譬如求利商贾,善备55驮物,非为庄严驮物故,非为适悦故;不尔若何?为令驮货倍益多故。』
「『如是,菩萨饭食,非为庄严身而饭食,非为令身乐适而食。不尔若何?此等皆为护身善品56故。』当如是作念,如是住心。
「梵天!若菩萨不能以如来所说对治而了知心,则作是念:『所谓心者,以是难达究竟;执相违事57,向于轮回,不向善品;向于外境,不向静处;向于安乐,不向于苦;向于言说,不向观真实;向于不净,不向洁净;难以调伏,难以执持;无住无依,虚妄不实,是剎那性,因缘所生。心之自性如此,具慧性者,何人随转随入?』彼为如是观心念住,以是调伏其心故,勤修正行。
「彼为调伏悭吝心故,能行布施。下至一抟食许、一枣、一小豆、一豆、一芝麻许皆然。复次,彼于一切,皆能博施,非唯可意者,非唯相识者。
「彼为降伏恶戒58心故,能护戒律,令身语意,悉无过失;不令杂乱59,不令秽染;不因持戒自赞毁他。
「彼为调伏害心故,修习安忍;入城邑中,虽遭骂詈,然不以为戚;虽遭殴击、捶打、怖吓、毁灭、讥论,亦不以为戚。
「虽遭世人毁辱:『嗟!此沙门60秃发、下劣!嗟!此沙门丑陋、下劣!』悉不以为戚;虽遭诽谤,以其非真,乃能安忍受之,信解是业皆悉属己,亦不因安忍自赞毁他。
「彼为调伏懈怠心故,于诸菩提分法,未得者令得故,先已得者令增长故,已增长者令成熟故,已成熟者能正受持故,正受持者能善分别故,勤修精进。
「彼为有情及有情事,心无疲厌,不惊不惶,不生劳倦。彼或饶益旃陀罗61,或饶益国王,路虽极远,亦不分别,相续不断。
「若有贫苦有情,物皆粗陋,以用供养菩萨;或有大富饶财者,奉以微妙上好之物,菩萨心怀慈愍,于彼皆悉恭敬赞叹,称扬赞励,教令受持62,而受鄙陋之物。何以故?夫苦痛者所施,为难行施故。
「彼为调伏散乱心故,能修禅定。云何修禅定?梵天!菩萨者,初善护其身,身居静处,尽弃喧杂,于身增上贪着,皆悉能舍;彼于顺身63、支身64、身力,皆能善知。
「彼善护语,少语少论,说有义语,说顺理语,不乐65说戏笑语。
「彼善护意,断诸不善分别。彼如是三业清净故,为于青、黄、赤、白诸色,令不现故,勤修正行,谓:于彼等不取行相,不取随好66;于种种饰物、衣服,亦不取行相,不取随好;于种种色、声、香、味、触,亦不取行相,不取随好;于诸男子、女人、童子、童女,亦不取行相,不取随好。
「彼独居静处,入于禅定,为住心故,勤修正行,谓:观67不净,或观慈心,或观悲心,或厌烦心,恣随一切,苟能于身不起骄慢,即如是观。谓:出入息无滞,相续不绝,风息不乱,心不颠倒,亦不散乱,乃至行、卧、起、坐,悉以是观而住,专注是观。
「梵天!若菩萨于所缘,得坚固心,是时心得正定,谓:以心缘心不可得,何人入定亦不可得,何故入定亦不可得。彼作是念:『嗟哉!此等愚夫异生,于诸虚妄不实之法,增上耽着。』此即名为『菩萨胜观』。如是观见故,不生杂染,不染烦恼,此即名为『菩萨寂止』。
「梵天!菩萨独居静处,入禅定时,于所闻名身68、文身69,施设言辞70,而善安立,观察71诸字;如是观察故,乃见诸字虚妄不实,见诸字虚妄不实已,乃见诸名虚妄不实,凡诸名字施设,亦虚妄不实;凡有诸色诸相,皆悉见其虚妄不实。
「彼见虚妄不实故72,乃能如实了知,如实正知故,有为显现之于彼,悉如梦境。此中菩萨分别观察,观于有情,安住大悲。
「彼为调伏恶慧心73故,能修习慧。云何修习?彼于诸契经,或依世俗理说,或依胜义理说,皆能清畅言说,复能受持,明了无谬;彼能说法,乃至思惟,皆无谬失;修瑜伽行,能发精进。彼依智力、慧力差别74,不缘有情,不缘命者,不缘养者,不缘士夫,不缘补特伽罗75,不缘意生,不缘摩纳缚迦,76于一切种,不堕断见。
「于诸施设名言,皆能善学。彼于所执受地界77、非执受地界,能以正智,同一理趣,分别观察;于所执受水大、火大、风大,及非执受者,皆能以正智,同一理趣,分别观察,由是俱见彼二虚妄不实,顽痴无知,空无坚实。
「彼如是见故,于诸外界,无有贪着,如是于诸内界亦然;于眼识、诸色,皆能以正智,由一理趣,分别观察;于耳识、诸声,鼻识、诸香,舌识、诸味,身识、诸触,亦能以正智,由一理趣,分别观察。
「彼于地大,能善知其坚性,亦善知湿性、热性、空虚性;于水大能善知其湿性,亦善知坚性、热性、空虚性;于火大能善知其热性、亦善知坚性、湿性、空虚性;于风大能善知其动性,亦善知轻动性;彼于空大,能善知其空虚性,亦善知遍一切性;于识界能善知其如幻性,亦善知颠倒性、无颠倒性。彼于眼识,能善知其空性,于色能善知其无常性;能善知耳识空性,声无常性;鼻识空性,香无常性;舌识空性,味无常性;身识空性,触无常性,亦复如是。
「彼如是于慧善巧故,能具善通达慧,具足利慧,能善知诸不善法,亦能善知诸善法;能善知成就78声闻诸法,亦能善知成就独觉诸法;能善知成就菩萨诸法,亦能善知成就佛果诸法。
「彼于诸不善法果报,重轻及中,或生地狱,或生傍生,或生饿鬼,悉能善知;于生彼处诸受,重轻及中,亦能善知;于诸善法果报,重轻及中,或生79天中,或生人中,悉能善知;于彼处众生之果,重轻及中,亦能善知。
「于成就声闻诸法,谓:现证预流果80行相、现证一来果81行相、现证不还果82行相、现证阿罗汉果83行相,皆能善知;亦能善知慧解脱84及俱解脱85;成就独觉诸法,以是得正成就者,亦复能善知;于果及寂灭性,悉能善知。
「于能成就菩萨诸法之资粮道86,皆能善知;亦能善知智慧道,知已,能于资粮道及智慧道,发起精进。
「于成就佛果诸法之广大神通,皆能善知,亦能善知其大威力、微妙、最上、超绝、殊胜、广大,乃至不共一切声闻、独觉、菩萨,何况不共他有情?
「彼如是随观诸法,观法念住,离诸罪法,正得善法,于身无损,无由识所招87,无由心所招88,复能如实善知诸法众因,亦善知果。譬如海浪,是诸善法皆得增上。海浪有消长,菩萨于诸善法89,则非如是。
「譬如月轮,彼如白分90月轮,是诸善法皆得增上;于黑分91时,月轮亏减,92菩萨于诸善法,则非如是。
「譬如夏时山水暴涨,是诸善法皆得增上;时至夏末,所涨涧水,则亦退减,菩萨于诸善法,则非如是。
「梵天!菩萨如是学者,当能疾得无上正等菩提。」
尔时,世尊即说偈言:
「善知身诸过,则不依93身过;
善于住身念,得无过寂处。
不知身诸过,不识身有过;
不住身念者,得难忍苦处。
善知心诸过,则不依心过;
善住心念者,得无过寂处。
不知心诸过,不识心有过;
不住心念者,得难忍苦处。
当依诸善法,不依不善法;
善巧于诸法,得无过寂处。
不依诸善法,复依不善法,
不善巧诸法,得难忍苦处。」
尔时,娑婆世界主梵天王化出天花曼陀罗花,散于世尊。既散花已,于世尊所说,欢喜随喜,遶佛三匝,辞佛而退94。
尔时,世尊知天既晓,于比丘僧中敷座而坐,坐已,告诸比丘:「诸比丘!我于昨中夜,独居静处,入禅定时,娑婆世界主梵天王至光明所照之大林,来诣我所,赞叹于我,右遶三匝,退坐一面。坐一面已,娑婆世界主梵天王乃问我言:『我欲少问如来、应供、正等觉,若世尊听许,乃敢咨问。』诸比丘!彼作是问已,我告娑婆世界主梵天王曰:『梵天!如来定随汝所欲,恣汝所问,为汝宣说,令汝欢喜。』」
「我即听许故,娑婆世界主梵天王乃问我言:『世尊!菩萨摩诃萨当成就几法,乃能疾得无上正等菩提?』诸比丘!如是问已,我告娑婆世界主梵天王曰:『梵天!若菩萨摩诃萨成就一法,当能疾得无上正等菩提。云何一法?谓身随念。』诸比丘!我为娑婆世界主梵天王宣说开示身随念之因、业、果。」
尔时具寿95阿难白世尊言:「善哉!善哉!为疗治众生,安乐众生,利乐人天,而为疗治,惟愿世尊,复为我说[先是]为娑婆世界主梵天王所说开示。新来比丘、于此法律96出家未久、来此未久者,及诸正趣大乘胜士闻之,当得欢喜、信心,于诸学处,勤修加行。」
尔时,世尊即为诸比丘说[先是]为娑婆世界主梵天王所说法。复次,具寿阿难又白世尊言:「善说!世尊。善说!如来。娑婆世界主梵天王为问如是经,至世尊前发问,是言亦善。善哉!97世尊!娑婆世界主梵天王若无其他善根,唯由请问此经所生善根,亦能疾得无上正等菩提。何以故?世尊!彼善根边际,虽一切声闻独觉,亦不能知解。何以故?世尊!因娑婆世界主梵天王如是咨问,乃为一切有情义利而问也。」
世尊告曰:「阿难!如是,如是。」
尔时,具寿阿难白世尊言:「世尊!当何名此法门?云何受持?」
世尊告曰:「阿难!以是之故,是名为《梵天所问》,亦名《说念住理》、《说不放逸理》,以是名字,汝当受持。」
世尊说是语已,具寿阿难、诸比丘及菩萨众,一切眷属,天、人、非天、干闼婆等世间大众,皆大欢喜,于世尊所说,称扬赞叹。
圣梵天所问大乘经
印度亲教师胜友(Jinamitra)、主校译师僧人耶谢德(ཡེ་ཤེས་སྡེ)翻译、校订、抉择。
如是我闻,一时,世尊在毘舍离大林重楼阁(大林精舍),与一万二千名比丘大众以及众多菩萨摩诃萨共处。
到了中夜时分,世尊结跏趺坐,具足正念而安住,进入带有寻伺的等持所生喜乐的初禅。世尊从初禅起定,再入无有寻伺的等持所生喜乐的第二禅。
世尊从第二禅起定,进入已经远离对喜悦的贪着,并且具足平等舍与正念,处于安乐之中的第三禅。
世尊从第三禅起定,进入先前已经断除了苦,也断了乐,悦意与不悦双双消失,不再有苦乐,平等舍与正念臻于圆满清净的第四禅。
接着,世尊从第四禅起定,进入第三禅;从第三禅起定,进入第二禅;从第二禅起定,进入初禅;从初禅起定,安住于「如实应机于诸有情普现色身三昧」的境界。
正当世尊安住于「如实应机于诸有情普现色身三昧」时,霎时大放光明,现出极具威势、身色、美好与功德之相。与此同时,娑婆世界主梵天王正在梵天的居所,见到了世尊极具威势、身色、美好与功德之相,以及三十二种大士相做为庄严的身相。见到此相后,他便从梵天世界隐没不见,前往为佛光所遍照的大林,停在距离世尊跟前不远处。
随后,娑婆世界主梵天王如此忖道:「诸佛世尊是很难亲近,也难以理解的。这么一来,当世尊安住于三昧时,我若仅以清喉的声音祈请他出定,那便是我的不是了。因此,我应当透过偈颂请他出定。」
如此思忖妥当之后,娑婆世界主梵天王便将上衣的一侧垂放下来,露出右肩,面对世尊所在处,双手合掌,顶礼膜拜,接着就用这般偈颂请世尊出定:
「极净无染垢,疗济诸有情,
贵显人天众,诸龙干闼婆,
非天等大众,于彼献妙供,
我今亦供养,如是救世者 。
须弥喻不动,如海莫可测,
诸魔无能撼,胜士牟尼者,
今已入禅定。
无相无纷扰 ,无异无坚滞 ,
无住无现相,正士牟尼者,
今已入禅定。
非寻思境界,亦非愚夫境,
超踰心心所,禅定到彼岸,
今已入禅定。
救世如狮吼,牟尼似龙鸣,
其亦如皓月,勇士极清俊,
有情珍稀宝,牟尼我敬礼。 」
(您无有染着与垢腻,极为清净,您是天人与人中显贵之士善为供养的对象,
也是干闼婆、龙族以及非天阿修罗等大众所供养者;您是疗治众生的医者。因此,我也供养您──世间的救护者。
您的禅定就像高山般纹风不动,也像大海般深不可测,
所有的魔罗都无法撼动,最胜的大士──牟尼佛陀──现正入于定中。
您的禅定既没有纷扰,也不着于相;没有相异法,也没有坚滞顽强的执着;
既没有所住,也没有现相,最胜的大士──牟尼佛陀──现正入于定中。
您的禅定这并非辩察考究之辈的境界,也不是凡庸愚者的境界;
您的禅定超越心与心所,已经到达彼岸,现正入于定中。
您是世间救护者,如同狮子般发出吼声;您是牟尼佛陀,如同龙鸣般发出巨响,
您是勇士,如同月轮般极为清俊美好;您是有情众生的珍稀之宝。我在此向您敬礼。)
世尊心知娑婆世界主梵天王以偈颂劝请他,便从具跏趺坐的三昧中起定。出定后,世尊为了召唤娑婆世界主梵天王,于是发出清喉的声音。娑婆世界主梵天王见到世尊从三昧中起,仍然结着跏趺坐,便动身前往世尊所在之处,以头面敬礼世尊的双足,接着退至一旁。退至一旁后,娑婆世界主梵天王如此禀问世尊:
「为使提问得到答复,若蒙世尊准允,我将向如来.应供.正等觉稍作提问。」他如此禀告之后,世尊向娑婆世界主梵天王说道:「梵天!为答复所问,如来总是会开许你。梵天!你有何事欲问,尽管问如来吧!我将会就任何提问加以答复,令你欢喜。」
既然世尊已经开许,娑婆世界主梵天王便如此向世尊问道:「世尊!菩萨摩诃萨应当要具足多少法,才能迅速证得无上正等菩提呢?」
经这般提问,世尊便向娑婆世界主梵天王开示道:「梵天!菩萨摩诃萨若能具足一法,将能迅速证得无上正等菩提。何谓一法呢?那便是身随念。梵天!何谓菩萨身随念呢?梵天!这是指:菩萨能具足正念,正确如实善知『现正在出行』;能具足正念,正确如实善知『现正在折返』;能具足正念,正确如实善知『现正入睡』,『现正起身』,『现正在信步而行』,『现正在安坐』。
「他(菩萨)独自居于寂静处,向内安住,能以不紊乱的心,如此观看此身:『哎呀!这身体并不坚固,是无常的,自然危脆易坏,没有坚实的精华,并非不会变化,最终将会四分五裂、趋于坏灭的。它是仰仗因缘彼此关联而产生的,如同幻术,也如露珠。它总是动摇着,并非静止常住的;它是不洁净的,有着脓垢;受到风蚀日晒,最后就会消亡、腐朽、归于尘土、令人作呕的。它会罹患许多疾病,会受到损伤,常会染上传染病,[会有]疼痛不适,而且自然就趋于坏灭。它是由骨骼堆栈而成,气味难闻,也会排泄不净物,并且有待精心养护。』借着如此正念,正确如实地分别观察。
「他(菩萨)如此借着正念而正确如实善知身体的过失,于是不会贪着身体,对于身体不生贪爱,不会对身体生起『这是我的』之想。
「由于他(菩萨)不顾念身体,因此不会贪着性命,不会对性命生起贪爱,不会对性命生起『这是我的』之想。由于他不顾念身体与性命,因此能仅以粗劣的法衣、粗劣的饮食、粗劣的卧具、粗劣的坐具、粗劣的医药与日用品便觉满足。
「他对于同持梵行者所做的任何事,无论任何具有意义的事或具足善法之事,皆观为空,因此对一切都不会倦怠,不会灰心,也不会生起悔不当初的想法。
「当他前去亲教师与轨范师跟前时,能够具足正念,如此思惟:『诸位亲教师难得亲近,诸位轨范师难得亲近,倘若我去到该处,却因某些不善之举而遭致评议、惦念,那可就不成了。』他会考虑此事的前因后果,因此能够恭敬学处,精进而行,妥善而为,自然寂静,有始有终;前去亲教师与轨范师跟前时,也不会慌张、畏缩,不会显得恐惧、鲁莽。这是为何呢?因为他心怀敬意与礼节,就像一个家族中的媳妇般,谨慎而有分寸。由于谨慎,所以凡是任何身体的过失、身体的恶行,他都能完全断除。
「梵天!何谓菩萨断除身体的过失以及身体的恶行?梵天!杀生便是身体的过失以及身体的恶行。梵天!不与取、非梵行便是菩萨身体的过失以及身体的恶行。
「梵天!何谓菩萨断除杀生?梵天!这是指:菩萨不会因为被贪欲左右而断绝有情的性命,不会因为被瞋恚或愚痴左右而断绝有情的性命,他只会将其他有情以及其他补特伽罗视同自己,视作值得怜爱的,也就不会亲自断绝其他有情或者其他补特伽罗的性命,也不会教唆他人杀生,不会随喜他人杀生之事;不会亲自割截他者的身体,也不会教唆他人割截,不会随喜他人割截之事;不会亲自捶打他者,也不会教唆他人捶打,不会随喜他人捶打之事。
「何谓断除不与取?梵天!这是指菩萨对于有情的任何资身用具,包括:黄金、摩尼、真珠、琉璃、螺贝、碧玉、玻璃 、珊瑚、赤金、白银等,还有衣服、种种饰品、钱财、谷米、库藏,以及各种娱乐事物,都不生贪着,对这些都不起分别念,不会加以盗窃,也不会教唆他人盗窃,不会随喜他人盗窃之事。对于在城中的物品,或者在旷野的物品,只要别人没给予,或者未经允许,即使是小如草芥之物,他也不会取用。
「那么,何谓断除非梵行?梵天,这是指:诸菩萨总是善加守护、善加约束根门,往来于适合修习正法之处,具足严正守护根门的正念,具足时时守护根门的正念。由于正念,他得以普遍守护其心意,并善加约束身体及语言,往来于适合修习正法之处时,也能具足正念,并能生起如此之念:『假使某人将双手所捧的极热细沙,用来填盖双眼,这尚且容易忍受;但若以贪心看着对境的美女,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这是何故?因为观看我境前的美女,会在漫漫长时之中,招来破败与毁灭,极其难忍的缘故。』他如此循着身体而观,并对饮食、住处、卧具、坐具等,都善加以正念而住;受用这些[物品]的时候,也不会沉溺其中,无有贪着之心。
「假使在受用时,将这些视为能生起安乐之事物,他应当对这些事物,如此细细推敲:『显现为快乐的,反过来就成了痛苦。在这三界之中,但凡和合的事物,就根本没有安乐可言。这是何故?因为和合就是无常的。具有聪慧气质之辈,岂会对诸无常法生起安乐之想呢?』梵天!一旦菩萨在受用时,他只会将之视为导致痛苦[的事物]而非[能导致]快乐的事物。于是,若受到痛苦强烈的压迫而心生烦恼,他应当如此安住其心,思惟:『这身体需要精勤地养护,必须用财物来造就它,不应该创造痛苦而持用此身,应当以行善来持用此身,也就是要运用自己康健而活命的身躯来成办善法。譬如牟利的商人,当他们装卸货物时,会善加调整货物,其目的不是为了装饰货物,也不是为了舒适愉快。若非如此,那又是为何呢?不过是为了尽可能地多运些货而已。』
「『就像这样,菩萨之所以进食,不是为了要庄严他的身体而吃,也不是为了让身体感到舒适而吃的。若非如此,那又是为何呢?是为了要保全与身体相关的善法之类。』应当如此思惟,如此住心。」
「梵天!假使菩萨不能藉由如来所说的对治而了知心,他应当如此思维:『用这所谓的心,是难以达到究竟的。它执着相违的事物,向着轮回,不向着善的一方;向着外境,不向着寂静处;向着安乐,不向着痛苦;向着高谈阔论,不向着观看真实;向着不洁,不向着洁净;难以调伏,难以把握,没有住处,没有凭依,虚妄不实,是剎那性的,藉由因与缘聚合而产生。天性聪慧之人,哪会受制于具有如此自性的心,随着它而转呢?』他能够如此这般,为了借着心念住而调伏自心,黾勉精勤。」
「他为了调伏悭吝心,能做布施。下至一口食物、一颗枣子、一颗小豆、一颗豆子、一粒芝麻,他也会施予任何对象,而不是只给他喜欢的对象,也不是只给熟识的对象。
「他为了调伏颠倒错乱的持戒心态,所以会守护戒律,也就是能够做到身口意都没有过失,不做[善恶]混杂之事,也不做会沾染罪恶污秽之事,并且不会仗着戒律而自我吹捧、诋毁他人。
「他为了调伏害他心,所以修习安忍。当他进到城市或镇里,遭到辱骂,也不以为意;遭到殴击、捶打、恫吓、摧毁、批评,都不以为意。
「即使被世间人侮辱,说道:『哎呀!这沙门光头,真是糟糕!哎呀!这沙门真丑,太糟了!』都能不以为意,所以虽然受到诽谤,但因为这并非真实的,所以[他]能够安忍、承受,并相信这是自己的业,并且不会因为能安忍而自我吹捧、诋毁他人。
「他为了调伏懈怠心,为了获得尚未获得的菩提分,令已得者能够增长,已增长者得以成熟,已成熟者能够真实受持,真实受持者能够善加了别,因此勤修精进。
「他为了有情众生以及有情之事,从不厌倦,不会惊惶忧惧,也不会生起悔不当初的想法。他无论是帮助旃陀罗,或者帮助国王,即使路途极为遥远,依然会动身前往,不对二者做分别,也不会中止。
「假使有贫苦的有情,所有物品都是粗劣的,将之用来供养菩萨;另有一人,无论是享受或者钱财都十分富足,将最优良、上等的物品用于奉献[给菩萨],菩萨出于悲心与爱,会恭敬、赞叹,好生褒扬对方,劝导他们受持[善法],并且接受粗劣的物品[而不接受富裕者的供养]。这是何故呢?是这样的:因为苦痛之人的这种布施,乃是难行之布施。
「他为了调伏散乱心,所以能修禅定。何谓修禅定?梵天!菩萨首先便善加约束、守护身体:身居寂静处,完全断绝身体方面的喧嚣,也能捐除对身体的强烈贪着,对有益于身的、能滋养身体的,以及身体的力量,都能清楚了知。
「他善加约束、守护其语:寡言鲜语,说具义的话语、合理的话语,完全断除对嘻笑辱骂的喜好。
「他善加约束、守护心意:完全断除一切不善的分别念。由于他如此完全清净三处,为了使青、黄、赤、白等色法不现前,而勤修精进,也就是对这些色法,既不执取其境界相,也不执取其实在相;对于种种饰品、衣服等,也是既不执取其境界相,也不执取其实在相;对于男人、女人、男孩、女孩等,也是既不执取其境界相,也不执取其实在相。
「他独居于寂静处,向内安住,并且为了令心安住,如此努力勤修:或者观修不净观,或者观修慈心,或者观修悲心,或者观修厌烦心,无论是何者,只要对于身体不起贡高我慢之心,[他]便如是观修──也就是:呼吸无有阻滞,所有相续皆不间断,气息也不紊乱,心亦不颠倒散乱,即使他在行走、就寝、起身、安坐,也都保持着观修,让心专注其上。
「梵天!当菩萨的心对于观修达到稳定时,便能于心平等安住,也就是:『以心执取心』乃是不可缘取的;『谁在平等安住』也是不可缘取的,『为何平等安住』也是不可缘取的。他会这么思惟:『啊呀!这些愚昧的凡夫,强烈地耽着虚妄不实的事物。』如此思惟,就是所谓『菩萨胜观』。以如此深刻的观照,与烦恼相关的一切都将无从产生,无从运作,这便是所谓『菩萨寂止』。
「梵天!菩萨独自居于寂静处,向内安住时,对于所听闻的任何名词、文字,都能正确地运用言词,对文字详尽地进行观察;当他这般详尽观察时,便见到这些文字都是虚妄不实的;见到诸般文字虚妄不实,也将见到名词都是虚妄不实;对于任何色法、任何显现,也都能见其虚妄不实。
「他见到虚妄不实,因此能够正确如实地善加了知,由于能够正确如实地善加了知,所以对他来说,一切和合事物都是如梦的显现。于是,菩萨分别观察,并安住于对有情的的大悲心。
「他为了调伏颠倒的智慧而修习智慧。该如何修习呢?对于从世俗之理或从胜义之理而讲说的契经,既能清晰地读诵诠说,也能明了且正确无误地加以受持。能无误地说法而受持[契经],也能无误地思惟其义。关于所修习的瑜伽法,也能努力精进。由于智力及各种慧力,他不缘取有情,不缘取命者,不缘取养者,不缘取士夫,不缘取补特伽罗,不缘取意生,不缘取摩纳缚迦,对于任何一切都不会陷入断灭之见。
「[菩萨]也能够善学各种假立施设的名相。他对于所执受地界,能运用正确的智慧,同理进行分别观察;对于非执受的地界、火界、风界、水界,也能运用正确的智慧,同理进行分别观察。如此便能见到这二者也是虚妄不实的,是没有觉知的、没有坚实性,是空的。
「他如此观见,于是对于外在的诸界都没有强烈的贪着,同样地,对于内在〔诸界〕也是如此。对于眼识与诸般色法,都能运用正确的智慧,同理进行分别观察;对于耳识与诸般声音,鼻识与诸般气味,舌识与诸般滋味,身识与诸般所触,都能运用正确的智慧,同理进行分别观察。
「他对于地大种,既能善加了知其密实性,也能善加了知其湿润性、热性以及空虚性;对于水大种,既能善加了知其湿润性,也能善加了知其密实性、热性与空虚性;对于火大种,既能善加了知其热性,也能善加了知其密实性、湿润性与与空虚性;对于风大种,既能善加了知其动性,也能善加了知其轻盈且动摇之性;他对于空大种,既能善加了知其空虚性,也能善加了知其能遍及一切之性。对于识界,既能善加了知其如幻性,也能善加了知其颠倒性与无颠倒性;他既能善加了知眼识的空性,也能善加了知色的无常性;既能善加了知耳识的空性,也能善加了知声的无常性;既能善加了知鼻识的空性,也能善加了知气味的无常性;既能善加了知舌识的空性,也能善加了知滋味的无常性;既能善加了知身识的空性,也能善加了知所触的无常性。
「他如此这般精通智慧,具足极为通达的智慧与锐利的智慧,能够善加了知各种不善法,也能善加了知各种善法,并善加了知真实成就声闻的诸法,对于真实成就独觉的诸法、真实成就佛果的诸法,皆能善加了知。
「他对于诸般不善法所致的轻微、中等以及严重果报,也就是有情出生为种种地狱身、种种傍生、种种饿鬼[的情形],都能善加了知,也善加了知生于该处的轻微感受、中等感受与强烈感受;对于诸般善法所致的下等、中等以及上等果报──也就是成熟为天人、人类[的情形]──都能善加了知,并善加了知生于该处的轻微感受、中等感受与强烈感受。
「对于真实成就声闻的诸法──包括:现证预流果的情形、现证一来果的情形、现证不还果的情形以及现证阿罗汉果的情形,都能善加了知,也能善加了知慧解脱与俱解脱。对于真实成就独觉的诸法,都能善加了知,并能善加了知其果位与寂灭性。
「善加了知真实成就菩萨的诸法──资粮之道,并善加了知智慧之道,由于了知[此理],所以能够精进于资粮之道以及智慧之道。
「能够善加了知真实成就佛果的诸法──广大神通,并且善加了知[佛果的]大威力、微妙真实、最为无上、超群绝伦、最为殊胜等特性,[此等特性]与一切声闻、独觉、菩萨尚且不共,与其他一切有情就更是不共了,毋庸多言。
「他如此随观诸法,善加观修法念住,远离一切罪恶之法,真实获得善法,既没有身体方面的损害,也没有藉由识所招引者(后生轮回),亦没有藉由心所招引者(苦果),并且能正确如实善加了知诸法的众因及后果。因此,就像海浪,[他的]诸善法都将得以增上。然而,海浪也会消退,但菩萨并不会像这样从善法中退失。
「正如月轮,他就像上弦月期间的月轮,诸般善法都将得以增上。然而,下弦月期间的月轮,也是会亏减的,但菩萨并不会像这样从善法中退失。
「他就像夏季山间暴涨的涧水,诸般善法都将得以增上。然而,涨满的山间涧水,到了夏末,也是会亏减的,但菩萨并不会像这样从善法中退失。
「梵天!如此修学的菩萨,将能迅速证得无上正等菩提。」
当时,世尊说了这些偈颂:
「善知身诸过,则不依身过;
善于住身念,达无过寂处。
不知身诸过,不识身有过;
不住身念者,得难忍苦处。
善知心诸过,则不依心过;
善住心念者,得无过寂处。
不知心诸过,不识心有过;
不住心念者,得难忍苦处。
当依诸善法,不依不善法;
善巧于诸法,得无过寂处。
不依诸善法,复依不善法,
不善巧诸法,得难忍苦处。」
(若能善加了知身体的诸般过失,便不会依着身体所具有的过失;若能住于关于身的正念,将能达到无过失的寂静境界。
若不知身体的诸般过失,就不会懂得身体所具有的过失;若不安住于身的正念,将会落得难忍痛苦的境界。
若能善加了知心的诸般过失,便不会依着内心所具有的过失;若能住于关于心的正念,将能达到无过失的寂静境界。
若不知心的诸般过失,就不会懂得内心所具有的过失;若不安住于心的正念,将会落得难忍痛苦的境界。
应当依止诸般善法,不依止诸般不善法;善巧精通于诸法之人,将能达到无过失的寂静境界。
不依止诸般不善法,依止诸般不善法,并且不精通于诸法之人,将会落得难忍痛苦的境界。)
随后,娑婆世界主梵天王变化出天花曼陀罗花,向世尊散花;散花之后,对世尊所做的话语感到欢喜,并且随喜,接着,转绕世尊三圈,从世尊身边离去。
后来,世尊知道天已破晓,便到比丘僧众之中,敷设坐垫而坐。坐定后,世尊如此晓谕诸比丘:「诸比丘!前晚中夜时分,当我独自居于寂静处,向内安住时,娑婆世界主梵天王来到被光明所遍照的大林,抵达我所在之处,对我表达了崇高的赞叹,转绕我三圈之后,便退至一旁。退至一旁后,娑婆世界主梵天王如此问道:『为使提问得到答复,若蒙世尊准允,我将向如来.应供.正等觉稍作提问。』诸比丘!他这么禀告之后,我便向娑婆世界主梵天王说道:『梵天!为令所能问得到答复,如来总是会开许你。梵天!你有何事欲问,尽管问如来吧!我将会就任何提问加以答复,令你欢喜。』」
「由于我已经开许,于是娑婆世界主梵天王便问:『世尊!菩萨摩诃萨应当要具足多少法,才能迅速证得无上正等菩提呢?』诸比丘!经他这么提问,我便对娑婆世界主梵天王这么说道:『梵天!菩萨摩诃萨若能具足一法,将能迅速证得无上正等菩提。何谓一法呢?那便是身随念。』诸比丘!我为娑婆世界主梵天王开示了身随念的因、业以及果。」
随后,长老阿难向世尊禀告道:「善哉!善哉!为了疗治诸多众生,令诸多众生得到安乐,为了天人与人们的义利,使其得到疗治与安乐,请世尊宣说为娑婆世界主梵天王所说之法。新来的诸比丘、在此戒律之下出家不久的众人以及已经真实趋入大乘的诸位大德正士若听闻此法,将会获得欢喜心与信心,也将会精勤投入此学处的。」
于是,世尊便将[先前]为娑婆世界主梵天王所说的法,再为诸比丘说了一遍。随后,长老阿难向佛请示道:「世尊!说得太美妙了。善逝!说得太美妙了。娑婆世界主梵天王为了如此请问此经而来到世尊面前请教,[其]所发之言也太美妙了。世尊!娑婆世界主梵天王假使没有其他的善根,然而仅凭请问此经所出生的善根,将会迅速证得无上正等菩提。这是何故?世尊!因为此善根的边际范围,乃是一切声闻、独觉所无法了知的呀!这是何故?世尊!因为娑婆世界主梵天王之所以如此请教,乃是为了一切有情的全体义利而问的呀!」
世尊回道:「阿难!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于是,长老阿难又向世尊问道:「世尊!此法门的名称是什么呢?又该如何受持呢?」
世尊嘱咐道:「阿难!因此,你应当受持所谓《梵天所问》,也应当受持所谓《说念住理》,亦受持所谓《说不放逸理》。」
世尊给予此般开示后,长老阿难、诸比丘与菩萨大众,所有眷属以及包括天人、人、非天、干闼婆等的世间大众皆大欢喜,咸皆称扬赞叹世尊所言。
圣梵天所问大乘经。
印度亲教师胜友(Jinamitra)、主校译师僧人耶谢德(ཡེ་ཤེས་སྡེ)翻译、校订、抉择。